本月,位于澳大利亚加利利盆地的Carmichael煤矿正式开始筹备动工。它曾被国际能源署描述为“可能是目前正在开发的最具争议的煤炭项目”。
Carmichael煤矿所属的加利利盆地面积约为25万平方公里,差不多和英国的面积一样大。十年前,它被印度亿万富翁高塔姆.阿达尼买下,并获澳大利亚联邦和地方州政府的开发批准,但因筹不到足够资金而一再推迟动工兴建。 根据Enerdata发布的《2018全球能源年度报告》,澳大利亚现在已经是全球最大的煤炭出口国了。2017年,澳大利亚向世界其他各国出口了3.7亿吨煤炭。 而 Carmichael煤矿未开采煤炭储量达到270亿吨,可以排在煤炭储量国别榜第六,比印尼全国的储量都多。澳洲当地政府估算,如果Carmichael煤矿得到全面开发,澳大利亚的煤炭出口量有可能增长一倍以上。
这项庞大的煤矿工程的资金来源一直成问题,阿达尼曾数次透露称有几家中资银行考虑提供贷款,但最终未能成行。同时它一直以来遭受着环保团体和部分政界人士的猛烈抨击。 在过去的几年里,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澳洲的这个煤矿。几乎全球所有的大型煤田都或多或少地面临着来自政府、环保组织、投资人的压力。政府不愿批,财团不愿投,从2011年到2015年,全球煤炭价格经历了大幅下跌。 但同时,煤炭价格的下跌又刺激了煤炭消费,影响了开发、存储成本高的清洁能源的普及,莫名地转为了煤炭的卖方市场。从2016年开始,煤炭价格逐渐回暖。2017年,煤炭开采量也重新上升。 现在,虽然当地环保组织已经抗争了近10年,但这块庞大的煤田还是要开始动工了。它增加的供应很可能打断煤价上涨之路,而煤炭价格承压之后有可能吸引到更多消费者。 世界无法割舍煤炭,主要还是因为它价格相对便宜从本世纪初以来,人类对煤炭的需求量和开采量就在稳步上升,并在2013年达到了巅峰。国际能源署曾乐观地预计,2014年就是人类对煤炭需求的顶峰。旨在减少温室气体的《巴黎协定》通过后,协定各方允诺减少煤炭使用,也包括全球最大煤炭消费国,中国。 但事实是,在中国和世界共同经历了煤炭消费量三年连跌后,2017年,二者对煤炭的需求量和开采量再一次共同上升。而且今年很有可能还会继续上涨。据中国煤炭工业协会数据,2018年1-9月,全国煤炭消费量约28.75亿吨,同比增加8400万吨,增幅为3%。预计2018年中国煤炭消费量将比去年增长约4000万吨。
2017年中国能源局发布了《能源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了“到2020年煤炭消费比重应降到58%以下,煤炭消费总量控制在41亿吨以内”的目标。 但仅仅5个月后,发改委又放宽了产能置换标准。提出“煤炭管理部门从政策上全力支持具备安全生产条件的煤矿组织生产,煤炭企业要满负荷运行,保障市场供应,坚决抑制煤炭价格过快上涨。” “……要充分考虑本地用煤需求,在做到‘保供应’的前提下,组织去产能,且为了保供应,甚至可产煤矿‘应复尽复’,保障煤炭供应。” 受此影响,中国煤矿产量重新开始上升。当年12月,发改委又口头通知相关政府部门,暂时取消进口煤限制。受此鼓舞,全球主要煤炭出口国如印度尼西亚和美国等产量应声而涨。 根据Enerdata的数据,中国能源消耗依旧以煤炭为主。煤炭能源占到了中国总体能源消耗比重的64%,远超所有类型的其他能源。距离到2020年达到58%的目标还有6个百分点,这个任务非常艰巨。要转变整个国家的能源结构,需要漫长的周期。
平衡环保和经济效益的难题不是中国独有世界不同地区对能源的使用成本不同,越是欠发达地区,使用清洁能源的成本越高。以印度为例,在过去几十年里,使用煤炭发电的成本一直低于使用风能和太阳能。2017年上半年,使用煤炭发电的成本是52美元/兆瓦时,而使用太阳能发电的成本是68美元/兆瓦时,使用风能发电的成本是72美元/兆瓦时。 除了价格因素,煤炭易于获取、易于储存和运输,适合满足工业化经济的能源需求。地下有数百万吨的煤炭可供挖掘。相比之下,即使可再生资源迅速传播,它们也有自身的局限性:风力的产生需要风的吹动;同理,太阳能也需要阳光。这就要求更换传统电网。 哈佛大学能源政策博士、印度煤炭研究专家罗希特.钱德拉(Rohit Chandra)指出:“煤炭地位难以动摇的主要原因是,我们已经围绕它构建了整个体系。”目前煤炭占到了印度能源结构的58%。巴拉说:“并不是我愿意用煤。而是必须用。” 由于来自亚洲发电厂的强劲需求,动力煤价格自2016年以来已经翻了一倍多。
BCG通过建模得出一种“最理想化的”减煤场景:假设经合组织国家和中国在2018年停止建设新的燃煤电厂,并到2020年关闭所有40年以上的工厂,到2030年关闭所有35岁以上的工厂;同时,世界其他地区从2025年起停止建设新厂,并到2030年退休所有40岁以上的工厂——在这种情况下,煤炭需求才有可能在现有基础上到2040年下降14%。